当地时间4月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对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该政策已于4月3日正式生效。作为2024年进口车销量占到1600万辆总销量一半的全球第二大汽车市场，美国一直是众多跨国车企重要的市场以及收入来源，此次特朗普的“无差别攻击”，影响的不只是那些非美国车企，也包括那些本土化程度更高的美国车企。
当地时间2025年4月9日，韩国京畿道平泽港，因美国政府于5日宣布自当地时间9日0时1分起对包括韩国在内的80多个国家实施国家间互征关税，造成汽车囤积现象。
从暂停交付到裁员涨价，海外车企“各显神通”
面对美国新一轮“关税战”政策，部分跨国车企的动作相当迅速。
在政策生效当日，大众汽车就迅速计划在运往美国的汽车标价中增加进口费。一份经大众汽车发言人证实的备忘录显示，该公司向美国经销商告知了相关费用调整情况，同时采取临时措施，暂停从墨西哥通过铁路运输车辆，并将从欧洲运来的车辆暂留在港口。
据德国联邦统计局数据，美国区域在德国汽车出口份额中占比为13.1%，是德国汽车出口第一大市场。而大众汽车在北美地区销售额约占其总销售额的五分之一，其2024年北美交付量增长约7%。今年一季度，大众汽车在美售出约8.79万辆汽车，同比增长7.1%，但其中3月份销量有7.6%的同比下降。
大众旗下的奥迪也决定暂停向美国经销商交付新车。据悉，奥迪公司在一封写给经销商的信中称，所有在4月2日之后运抵美国的车辆将被暂时扣留，不会移交给经销商，“经销商现在应集中精力减少库存”。该信息已得到奥迪汽车公司发言人证实，另外他也表示奥迪目前在美国有3.7万多辆不受新关税影响的汽车可供出售，大约能满足两个月的市场需求。
据了解，奥迪2024年在美国的销量为19.66万辆，同比下降14%。美国业绩的下滑也影响了奥迪集团的营收和利润，去年其总营收为645.32亿欧元，同比下降7.6%，而营业利润为39亿欧元，同比下降37.8%。据悉，奥迪也在考虑提高旗下车型在美国的售价，以抵消关税带来的影响。
捷豹路虎同样针对美国关税政策展开回应，其举措就是从4月7日起暂停对美国出口汽车，为期一个月。同时，为了保证品牌的正常销售，捷豹路虎已经在关税政策生效前在美国囤积了两个月的库存。
不过，这些举措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捷豹路虎正在考虑采取提高在美售价、降低成本以及转向其他市场等措施，应对关税带来的冲击。此前捷豹路虎每年向美国出口约10万台汽车，占到其全球总销量的约25%，美国市场销量的下滑，对捷豹路虎来说将是重创。
除了以上几家，其他一些跨国车企面对关税政策，也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梅赛德斯-奔驰正在考虑从美国撤出其入门级汽车，而保时捷、阿斯顿·马丁都准备提高旗下车型在美国的售价，法拉利则已经宣布在美国涨价10%。
特朗普曾在接受采访时称，他“不在乎”汽车制造商因关税而涨价。他表示，对外国制造汽车征收永久性关税将促进美国工厂的发展，并相信此举将增加美国制造汽车的销量。特朗普还表示，希望汽车制造商涨价，因为如果他们涨价，人们就会购买美国制造的汽车。
生产成本与销售价格不断上涨，本土车企并非真正受益
虽然从表面上看，特朗普对进口汽车征收25%关税的政策并不会对美国本土车企（通用、福特、特斯拉等）产生直接影响，但作为全球供应链的参与者，美国本土车企也无法独善其身。
根据美国普查局的数据，2024年在美国组装的汽车中近60%的零部件来自外国，汽车、零部件和发动机的进口总额达到创纪录的4743亿美元。尤其是同为北美地区的加拿大和墨西哥是许多美国车企重要的零部件与整车生产基地，此次关税政策也迫使美国本土车企不得不调整生产布局。
以在美拥有克莱斯勒、JEEP等多家本土品牌的Stellantis为例，该车企此前曾宣布将暂时裁撤其五家美国工厂的900名员工，并暂时关闭了加拿大和墨西哥的两家装配厂生产业务。由于其北美供应链高度依赖墨西哥工厂，新关税将导致每辆车的成本增加约4200美元。
通用汽车同样在加拿大和墨西哥设有工厂，有分析师估算其在美销售的汽车约49%来自进口，尤其是销量和利润较大的大型皮卡车型，约有一半生产自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工厂。面对关税政策影响，通用汽车已经为其位于印第安纳州韦恩堡的工厂雇佣数百名临时员工，称这是“为满足当前的生产及业务需求而进行的运营调整”。另外，通用汽车韦恩堡工厂主管Dennys Pimenta在直播中透露，公司可能还会安排加班来提升产能。
在美拥有较大生产规模的福特可能是美国传统三大车企中影响相对最小的，其在美销售的汽车约有80%是在美国生产的，且福特大部分的销售额也来自美国。但不可忽视的是，福特在美生产的大部分车型零部件都来自海外，尤其是其在美国和墨西哥拥有相当多的零部件供应商。如果这些零部件供应中断，福特的整车组装效率也将大幅降低。
至于作为美国电动车市场领军者的特斯拉，其65%的零部件依赖海外供应商，比如锂电池、锂电池材料、压铸件、内饰件等核心汽车零部件仍需从中国进口，且短时间内无法在美国找到同时满足产能、质量、效率要求的备选供应商。因此，近期特斯拉在美从销量到股价都出现了明显下滑。
或许是害怕新关税政策将带来涨价的影响，一季度美国汽车市场出现了明显上涨，乘用车市场销量同比增长4.8%至385.8万辆，这是自2021年之后同期销量再度冲高至380万辆以上，绝大多数车企也都收获颇丰。
不过，这样的“盛况”不大可能会延续下去。美国银行分析师John Murphy表示，如果车企将加征的25%关税所有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今年美国的新车销量将下降约20%，即使只转嫁成本实现收支平衡，销量损失也将在15%左右。
特朗普曾表示，高额关税会促使企业将制造业务迁回美国。但供应链重构并非易事，这一过程需要耗费数年时间和数千亿美元，美国汽车政策委员会指出，北美一体化供应链历经数十年形成，强行割裂将导致生产成本永久性上升。Cox Automotive预测2025年美国新车批发价格将同比增长2.8%。Black Book预计今年美国新车的平均交易价格将上涨5%。摩根士丹利亦表示，关税将使汽车的平均价格上涨11%或12%。
从长期来看，特朗普的新关税政策很难达成“制造业回流”的繁荣目标，不断上涨的成本反倒会进一步削弱美国汽车产业的全球竞争力。
澎湃新闻记者 栾锴韬